上 篇(第一章 在颠沛中成长兄弟要塞成就怎么做
母亲的童年是在广东度过的。广东是姥姥的故乡，也是母亲在祖国生活成长、留下深刻记忆的第一个地方，粤语成为她的母语。几十年后，母亲都没有忘记家乡话，只要遇到知音，她总是不由自主地讲起了广东话，那里有太多童年的记忆：碧海蓝天，群鸥飞翔，孩子们光着脚板在沙上跑来跑去；在古老的榕树下，他们唱着童谣《月光光》；郁郁葱葱的南国四季如春，凤凰花、木棉树，还有满街的槟榔和木瓜。儿时经常听母亲讲她小时候在广东生活的有趣情景。每当听到那些半音节的“鸟语”，总有一种挥之不去的亲切与熟识的感觉。
详细地谈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和政策，姥爷甚感欣慰，他感慨地说：“我的女儿在你们这里不为个人谋而是为公工作，她找到了寻求真理的道，我是很赞成的。我已告诉她，不管遇到多大挫折和困难，不要后退，要到底。龚澎在你们身边工作，我可以放心啦！”
年月日，姥爷龚镇洲和薛哲、倪映典等新军将士参与了安徽省警务督办徐锡麟刺杀安徽巡抚恩铭的武装起义安庆起义失败，清军立即开始大规模党，为防不测，姥爷决定离开安徽。他身上揣着仅有的一元钱，手拿一把雨伞，背着包裹，从安徽出发，翻山越岭直奔府，徒步近一个月的程，终于来到位于直隶省境内的陆军速成学堂。
年秋季，姥爷被以孙中山任大元帅的军任命为粤军支队司令，年他出任虎门要塞总指挥，守护着祖国的南大门。
有一次姥爷带着大姨和母亲一道去办事，正巧在那里碰上了孙中山先生。孙先生身穿深绿格子的长袍和姥爷亲切地交谈着，还抚摸着孩子们的头问长问短。这一幕深深留在她们的记忆里。
到岁时，母亲已经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了。母亲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爱美，爱美人皆有之，更何况是豆蔻年华的少女。到上海不久，母亲学会了用简单的化妆品把自己妆扮得更加漂亮。
年，灾难的中国处于一个巨变的时代。辛亥了清王朝，袁世凯却窃取了，以孙中山为代表的一大批先行者探索着中国的救亡图存之，我的姥爷参加了辛亥和反袁护国斗争。袁世凯的战役开始后，姥爷在芜湖、长江流域树旗响应，并率先发布《讨袁檄文》：“今数其大罪与天下共弃之。”“二次”失败后，姥爷派“湖鹏”号鱼雷艇送柏文蔚去南京，他受到袁世凯的明令，年深秋，在上海党人的帮助下，姥爷、姥姥带着刚满月的大姨秘密藏进一条运煤船的底舱，小船驶到吴淞口后，一家人登上了开往日本的轮船。在一个静悄悄的黎明，他们在日本横滨港安全靠岸，全家顺利脱险。
母亲排行老二，她平时话不多，总是宽厚待人从不搬弄，也不飞扬跋扈。对待一些小事她很能，但是如果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她，她会怒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来个总爆发，把所有的旧账一下子翻出来。凡是见过这场面，听过她怒吼之声的人再也不敢造次了。母亲属虎，姥爷因此送她一个绰号叫“二老虎”。
我的姥爷龚镇洲（原名龚镇鹏，），是辛亥时期安徽著名的党人，安徽省合肥北乡古溏村人，祖上十四代高祖从江西迁入安徽。
姥姥重男轻女，特别喜欢男孩子。可偏偏她的女儿们都精明能干，所以，她就把女孩按男孩排名称呼，舅舅的孩子们用上海话称呼大姨和母亲为“大伯伯”“二伯伯”。
圣玛丽亚女中
孙中山先生一直是很器重姥爷的，但孙中山和粤军总司令陈炯明的关系逐渐出现裂痕，姥爷曾多次劝告陈炯明而收效甚微，为避免矛盾，他终于退出军界，“太息而去”。
姥爷一向克己奉公，在军界服务时，从没有为自己积蓄下钱财，当时母亲和大姨都在念书，下面尚有年幼的弟妹，家中常常因为钱不够用而去当铺典当，可姥爷却始终要让子女到最好的学校去读书。
姥爷对子女的教育十分重视，家境虽然不佳，却仍然把孩子送到最好的学校去读书。年初秋，岁的母亲进入上海圣公会办的圣玛丽亚女子中学初中读书，同时在这个学校学习的还有我的大姨龚普生。
姥姥有一位关系很好的堂姐是做中学校长的，这就是徐润的二女儿徐婉珊。她用家中分得的遗产筹备了部分资金，在上海创办了“启秀女校”。这是一个以女校和圣玛丽亚中学为蓝本而建立起来的女子中学，聘请了很多知名教师。孙中山先生的秘书是学校的董事和顾问。校内还设有班和钢琴班，姥姥就在这所学校学习过。
姥爷出身农家，一生淡泊名利，不善权谋，不好张扬，后来曾在陈炯明麾下掌兵，因不习的及军阀作风，故退出军界，寓居上海。尽管如此，姥爷的意志并不消沉，生活也不潦倒。在历史的几个大转折时期，他都能追求进步，从不向低头。
年春，姥爷从桂林专程来重庆看望他的女儿们，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即与、董必武、等人在红岩村设宴招待他。
封建时代的妇女都盛行缠足，可姥姥是幸运的，她的父母率先在自家废除了这一妇女的封建习俗，因此我的姥姥是迈着一双大脚“”的；后来，她又迈着这双大脚走进了龚家大门。这在当时是很的行为。
早年的生活和家庭熏陶对母亲的性格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学会了坚韧、自立，在中出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
姥爷语重心长地说：“孩子，你要知道，这个社会上有很多的老百姓，外国人还在中国人，和正直的人遭受到，处处是不平。我们周围发生着很多你还没有感受体会到的事情。我到处奔波不但为我们一家的生活，也愿为祖国多出一把力。将来你长大了有很多大事情要做。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只要你努力，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将来可以为国家作许多事情！”从那以后，母亲的注意力转移到刻苦读书方面，她立志将来为自己的国家做出贡献。这件至关重要的小事影响了母亲的一生。
圣玛丽亚女中创办于年，校址位于万航渡的大学校园内。年学校迁往白利南的新校舍，今长宁号，这座建筑的外表很像一所院。学校各方面的管理要求极严格，是寄宿学校。
就在他们全家来到上海的这一年，南京上发生了世界的英国巡警枪杀中国工人的“五卅惨案”，一个月后，广东发起省港工，“沙基惨案”就是在这段时间发生的。
当时，姥爷为维持全家的生计和缴纳孩子们的学费，时常独自出外谋生四处奔波，每次总是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里。有一次，母亲正站在镜子前打扮时，刚好被走进的姥爷碰上了，看见女儿一脸稚气的样子，姥爷便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讲给她听，那是一个中国遭受漫长的大时代
老四是我的舅舅龚维禹，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也是老太太的宠儿。舅舅是一个非常聪明而忠厚的人，他和几个姐姐的感情很深，为了支持她们在外工作，他一直守候在老人身旁，担负起赡养老人的责任，解放后一直和姥姥生活在一起。
年月日，武昌起义爆发的消息迅速传向各地，担任讲武堂教官的姥爷正在准备响应之时，得知当地清驻军将开往南京可能发生的起义，姥爷迅速集合数十名士官生，趁黑夜潜入城内，待城外驻军刚刚开跋，便与清江城内守军激战起来，无奈寡不敌众，弹尽无援，姥爷跳入水中突围时不幸。在即将被处以极刑之际，几个属下士官冒死把姥爷从狱中带伤劫出，秘密潜往安庆。这次由龚镇洲领导发动的清江起义打响了苏皖一带响应武昌起义的第一枪。而姥爷的挚友吴谷却清，在其就义时留下一首绝命诗“来来去去本无因，只觉区区不忍心；拼着头颅酬死友，敢将多难累。”
年姥姥和姥爷带着全家从广东来到上海的时候，徐汉也在这座城市。徐汉是个新派人物，妈妈小时最喜欢过春节给大人拜年，有一年母亲拉着大姨跑去给她们的二姨妈拜年，刚走到大门口，正巧碰到徐汉从家里走出来，她对孩子们说，二姨妈不过旧历年！红包没有得到，孩子们扫兴而归。
老大龚普生，在上海出生不久便跟随家人日本，三年后回到广东，先后在上海圣玛利亚中学和北平燕京大学读书。在家中，她是孩子们的首领。新中国成立后，大姨历任国际条法司副司长、司长。年任中国首任驻大使。
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母亲把她少年时的故事讲给我听，我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真的就那么听姥爷的话吗？”母亲点点头说：“那时的中国可以说是灾难。你姥爷并没有我做什么，可是我一想到他说的，这个国家还有那么多不的事情在发生，我的心情就无法平静下来。以后我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放在国家的大事情上了。”说罢，她出神地凝望着远方，似乎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至今我还记得她满脸庄重的神态。
北乡古溏村位于蚌埠、淮南、合肥三市之间，地处江淮交通要道，现今属合肥市长丰县。战国时有楚头吴尾之说，是南北文化交汇之处。长丰地势重要，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抗战期间，新四军团在淮西与敌人进行殊死战斗并建立了抗日根据地，这片土地历来就是农动的策源地，素有“民风刚毅之乡”之称。
年孙中山就任中华临时大总统后，以“不取奉薪，唯以北伐”为旨，在皖北成立了范鸿先领导的壮士组成的铁血军，姥爷担任陆军部第旅旅长，掌理军务，他作战英勇果敢，被赞誉为“铁血大将军”。
年月日，日本东京湾最大的港口城市横滨，在一位孙中山的志士家里出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她饱满，五官端正，一双明亮有神的眸子就像两颗晶莹的黑葡萄。按当地人的习惯，家里叫她“阿格”（日语：小女孩）。这个孩子就是我的母亲龚澎。
年月孙中山被选为非常大总统，月广东正式成立，设于山麓。列强，分田地，那时的广州到处都洋溢着高涨的气氛。母亲在这风光绮丽的南国和大氛围中度过了她的童年。
姥姥与姥爷结婚后，生了五个儿女。兄弟姊妹团结互助，孝敬双亲，经常协助家里料理很多事情，每个孩子各有自己的特点：
进入高中以后，母亲担任了学生会（当时称国光会。学校里还有一个和学生会类似的学生团体名为“自治会”）。它的是每学年由学生投票选举产生的，主要负责组织学生比赛、体育比赛、联谊会等活动。自然，母亲也从中得到了不少锻炼，特别是在组织能力方面。当年的老师和校友们说，龚维航的嘴巴很厉害。
给母亲印象最深的是，那时大人孩子都像日本人一样穿着木屐。
我没能见到姥爷，可从相片上看得出来，他身材魁梧，相貌，长得很威武很神气。
姥姥的另一位堂姐徐汉是黄兴的夫人。年徐汉在马来西亚槟榔屿加入了同盟会，后受命回国秘密组建了广州同盟分会并带动家人也参加了。后来她和黄兴一起参加了黄花岗起义。徐汉在武昌起义的炮火中抢救伤员，并冒险解救黄兴脱险。黄兴在一封写给徐汉的信里曾说，安得国民均能知，真正幸福由极痛苦中来也。这些思想给了后人很深的影响。
最小的是我的五姨龚慧生，曾被送到慈善堂寄养，不久后又被姥爷领了回来。大姨和母亲参加工作后，设法把她送到解放区的学校去读书，后来一直在立医院工作。
一学期下来，母亲的英文成绩并不理想，班里有人嘲笑她，面对那倨傲的目光，母亲立志发奋，一定要利用暑假这段时间迎头赶上去！为此，母亲给自己制订了一个周密的补习计划。踏下心来，一切从头开始，一词一句、一章一节，反反复复地读、说、听、写、背。在帮助父母料理家务时，她就尽量用英语对话。整个暑假母亲都在闷头学习，中间曾有同学邀她一起出去玩，都被她婉言谢绝了。
母亲一直在追求真理的上探索着。最初她曾一度教，可是目睹民族的危亡，她再也无法沉浸在教的世界里。很快她就成为学校里出名的异。当年，我的大姨也是校内活动的积极，她曾在校刊《凤藻》上多次发表文章，探讨人生和教问题。
三姨徐畹球，幼年时过继给姥姥那位任启秀女校校长的徐姓堂姐。
年初，母亲跟随全家从广东搬迁到上海。从此龚家就在这座城市扎下了根。经老助，一家五口在卢湾区蒲石村一座公寓楼里安顿下来。母亲很快进入上海吴山小学继续学习。
曾经在某次会见外宾时向介绍了母亲的家世，毛听后对母亲说你的家庭是中国近代史的一个缩影。
冯亦代夫人郑安娜与母亲是同学，同住一间宿舍几十年后提起这段往事还津津乐道，她对中学时代母亲的印象是：“身材高大酷似乃父的龚澎一副男孩子脾气，衣着朴素，从不打扮。她唯一的爱好就是读书，废寝忘食简直到了如醉如痴的地步。”冯亦代伯伯在《忆龚澎》一文中回忆说：“在时，老乔是我们家里的常客，他才气横溢，每每语惊四座；安娜常常叹说，如果维航（即龚澎）与老乔相识，倒是天生一对。不过话也只是说说而已。那时，安娜根本不知维航身在何处，至于我知道的维航则是浅而又浅的，印象中讲到维航总和她那只马宝山饼干桶联系在一起。”
年徐汉接办了贫儿，抗战期间移居重庆后仍想方设法安置贫苦儿童。年月，母亲和大姨陪同、等人在红岩村会见了她。此时，徐汉看到的是两个颇有抱负的年轻干部，她高兴地对外甥女们说，你们姐妹是很有出息了！
我的姥姥徐文，广东香山县（今中山市）人。她生长在一个、文化氛围浓郁的大家庭。
年月日袁世凯发表声明宣布取消帝制，在此之前，姥爷已秘密携家人经南洋返回祖国。
我的三姨和舅舅都是在广东出生的。
淮海上的小姑娘
后来有人把龚家的四个女儿称为“最后的闺秀”。
姥爷龚镇洲
她排行老二，是比她大一岁的大姨龚普生。根据佛家“，慈悲为怀”的说法，姥姥、姥爷先为大姨取名“普生”，又为母亲取名“慈生”（又名庆生）；母亲在学生时代改用“维航”；参加后，因敬仰先烈彭湃而更名为“龚澎”。
母亲从她生命的第一天起，就与家人避难海外奔走四方，这似乎是预示了她的未来，将要在复杂动荡的国际国内中度过自己的一生。
年底，姥爷因在江南将备学堂被清指为“党人”而，经同乡好友营救出狱后，由同盟会安徽分会主盟人吴谷介绍，加入了同盟会组织。不久，姥爷到安庆城外参加了李鸿章创建的新军。
钻木取火的人类如何一步步交易？曾经繁荣的文明因何没落？为什么工业诞生于潮湿多风的英国，而不是气候温和、土地肥沃的法国？科学家曾预言的资源枯竭为何从未真正发生？而经济发展正面临的巨大挑战，我们又该如何面对？人类的确找到了通向文明的钥匙，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搞清此乃何物。发展的因素多种多样，水源、土壤、矿物、气候……然而，荡气回肠的历史终究使我们认识到，创新力才是应对种种挑战的关键。1903年，《泰晤士报》曾写到尝试开发飞行器是浪费时间，而仅仅几周后，莱特兄弟试飞成功。1920年，《纽约时报》曾称制造火箭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49年后美国人登上月球之际，他们为自己的错误深表遗憾。1949年，作为电子计算机的共同发明人，约翰冯诺伊曼在评论该发明的未来时说：“目前看来，我们的计算机技术已经达到了极限。不过我还是得对发表这样的言论保持谨慎，因为5年后再听可能就会相当愚蠢。”
明清以来，这里涌现了一批在中国近代史上举足轻重的人物。
姥姥从小就知书达理，写得一手标准的钢笔字，并且也懂一些英文。
姥姥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她积极支持姥爷的事业，支持女儿参加，常常在家中向晚辈们讲述岳飞、林则徐、蔡廷锴的故事。有一次母亲在家发高烧几天不退，姥姥心急如焚，忽然发现一只蜈蚣在床下一动不动地趴着，姥姥马上把它送到院子里放生，小蜈蚣很快就跑得不知去向。第二天，母亲的高烧奇迹般地消退了，老人佛教，她认为这是放生的结果，必得。
母亲与冯亦代夫妇保持了多年的友谊直到新中国成立以后，一接到老朋友打来的电话，母亲就吴侬细语地讲起了地道的上海话。
新成立的军校不收学费，却要求考生具有一定社会地位和背景恰逢本族一位堂兄报名后改变了主意，没有去考场，姥爷便冒名顶替参加了入学考试并以优异成绩考入陆军速成学堂（后更名“军官学校”），成为这里的第一期学生，主修炮兵，与蒋介石同期同班。姥爷也从此改名为龚镇洲。翌年，蒋介石被军校保送去日本留学，姥爷则到安庆讲武堂任教官。
后来不知是因为经营不善还是因为富家子弟不知努力，徐家家境逐渐衰落。姥姥的父亲晚年生活贫穷，每天给在上海租界法院打官司的人代写英文诉状为生。
龚氏家族在合肥地区是一户大姓，姥爷自幼家境贫寒，家中只有茅屋三间，几亩赖以为生的薄田。太姥爷龚瑜平时一边在家中教私塾，一边种田务农。他为人正直，喜好书画对史学颇有研究，元老吴忠信当年曾是龚氏家塾的学生。
最初姥姥家里常殷实的，上海的南京上也有置办的产业。如果孩子们为大人做点事情，就会得到一个银元的励。
香山是位于珠江三角洲南端的一个半岛，这里距广州和都很近，一百多年前就是一个的口岸。岛的西南岸是澳门，许多华侨当年就是从这里飘洋过海到日本和欧美的。当地人以讲广州话为主。
年月，岁的母亲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燕京大学历史系。这也是她第一次离开家生活，此时，我的大姨龚普生已先于她一年考入燕京大学经济系。
在旅居日本的日子里，姥爷继续孙中山进行活动，并把自己的一些旧部也召集到日本，当时东京湾附近聚集了一千多同盟会员。为反对袁世凯称帝，姥爷还受老友蔡锷将军之邀，奔波于南洋新加坡等地，在华侨中积极为护募捐。姥姥拉扯着两个年幼的孩子跟着姥爷在异国他乡东奔西走，姥爷走到哪里，家就安在哪里。
章太炎在晚年亲笔给姥爷写了一幅字，书文录自李白的一首诗：“龙惊不敢水中卧，猿啸时闻岩下音。”这也是龚家收藏的纪念，后来这幅字画历经散失，龚氏族人曾几次寻访，至今未果。
母亲说他们全家曾住在阔亲戚给工人住的一间旧车库里，那房子靠着大门口，一碗热茶水泡米饭是孩子们经常吃的午餐。那是一段颠沛的生活。
姥姥徐文
从年起，母亲进入广州的小学上学，后来她又随全家来到汕头市，并在当地学校继续就读。
姥爷是个的人，到了广东他就东奔西走忙于公务，却没有更多的精力好好安置自己的家。姥姥带着大姨、母亲、三姨和舅舅四个幼小的孩子过着简朴的日子，当时家里的生活并不富裕，更不能说是衣食无忧。
从横滨到广东
国父孙中山先生的故乡就在这里。当年在上海成功经商的有不少广东香山人，他们吃苦耐劳，精明能干，富于创业，曾给予上海经济界显著的影响。洋务运动先辈徐润（号雨之，别号愚斋）是姥姥的伯父，他岁跟随父母从老家香山经澳门来到上海做学徒，逐步升为副买办。此后创办了招商局轮船公司，成就了一番大事业。他还在香山创办了一所，并且积极推动向海外派遣留学生的工作。
在中降生
年月日晨，孙中山先生从法国马赛港乘船经新加坡、抵达上海十六铺金利源码头，正在上海养伤的姥爷和同盟会党、政、军人士齐聚码头迎接。后来孙先生专门召见了他，黄兴还把自己夫人徐汉的堂妹徐文介绍给姥爷，那就是我的姥姥，不久后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功夫不负有心人，新学期开始后，同学们惊奇地发现，龚维航的英文水平已经今非昔比，令人刮目相看了。从此，母亲的英文水平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课余，她还阅读了大量的英文书籍。英国著名的作家沃可特司各特的历史系列小说使母亲如醉如痴，他的作品《艾凡赫》（撒克逊劫后英雄传）情节浪漫复杂，语言流畅生动，后世不少作家写作都受他的影响。英国作家威尔士的科幻题材小说《隐身人》，雨果的《九三年》等都是母亲喜欢阅读的英文小说。她看书深入故事人物，兴之所至，得意忘形，有时手舞足蹈讲书中故事，以娱同窗学友，有时读书读得错过吃饭时间，姥爷知道了，便每周送她一罐马宝山牌饼干。得了这罐饼干后，母亲干脆连食堂也不去了，除了上课之外，便是看英文小说，饿了就把饼干桶一开，好像面对王母娘娘蟠桃园中的仙果，一手执卷，一面随手捡吃饼干。几年下来，已打下结实的英文功底，也为母亲后来胜任党的外事工作，奠定了的英语基础。
横滨与上海隔海相望，她的原意为“水平的沙滩”，是日本最早的对外城市，历经内乱而不断复苏重建。
而我的太姥爷在当时的招商局任职。除了学习先进的科学技术之外，在美国最大的收获是接受了的和文明，不为子女包办婚姻，女孩子一样上学堂。一位富家女嫁给了他，她认为受过教育的人不会娶小老婆。那就是姥姥的母亲。
姥爷岁就帮家里干许多农活儿，和兄长们一起担负着繁重的家务劳动。所幸的是由于有太姥爷执教私塾，农闲时可近水楼台，接受了“人之初”的基础教育。在家塾听课之余，他还阅读了大量进步书籍，接受了许多新知识和新思想，特别是康梁的维新思想对他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他开始向往着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关注着国家前途和命运。
在上海闲居期间，姥爷与老友章太炎（章炳麟）先生时常有来往。太炎先生“赋性恢宏而有远略”，是著名的国学大师和元勋。为了，他被清缉拿追捕，曾七次，颇有“我不入，谁入”的气概。年淞沪抗战开始，姥爷亲自陪老友章太炎穿过战火纷飞的战场来到北平，代表东南张学良发兵抗日。
姥爷不仅是一个英勇善战的军人，还是一个慈蔼的父亲。他勤于思索，深明。在那个时代，旧军人娶姨太太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姥爷却没有，他对姥姥相敬如宾始终如一，对子女爱护有加关怀备至。在家中，他经常为孩子们讲述戎马生涯时的经历，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使母亲极为着迷。姥爷远赴军校时，独自在深山中用雨伞与野狼周旋的情节孩子们听了一遍又一遍，以至日后成了孙辈们都知晓的家传惊险故事。
戊戌变法失败之后，姥爷结识了当地一批有志的青年，他们常常在一起，共谋满清之大计。为了掌握更多的军事知识，姥爷到江南将备学堂学习了一段时间。
年前后，徐润协助容闳向海外输送了中国第一批赴美留学的小留学生，生源大多来自广东。那个时代人们的观念还很保守，一般人家都不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到万里之外的异邦去。为了完成这个名额，他们只有动员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去充数，其中有一位就是徐润的弟弟我后来的太姥爷。他们一行人在容闳的带领下远渡重洋，在美国康涅狄克州等地就学。七八年之后又回到了祖国。这批小留学生中最出名的就是中国铁建设之父詹天佑。
女中对学生的英文水平要求很高，授课、师生对话均使用英语，新旧约全书是必读课。为此，很多家境富裕的同学很早就请了家庭教师作英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