肿瘤连锁究竟能否“弯道超车”？

【编者按】在民营医疗体系内，已有不少肿瘤连锁医院集团，其中成规模、成体系的肿瘤连锁龙头集团已崭露头角。那么，到底民营肿瘤连锁是一门好生意吗？

本文发于“林掌柜”（微信公众号：kanbingtong），作者林掌柜；经亿欧大健康编辑，供行业人士参考。

大约八九年前，复旦大学附属华山医院老院长张元芳教授曾对掌柜说，“怎么没想过建肿瘤医院？是投入太大还是怕闹纠纷？”当时，掌柜对肿瘤医院毫无概念，张院长见掌柜有些迟疑，又补上了一句，“其实肿瘤患者闹纠纷并不多的”。如今想来，张院长不仅有大家风范，更有远见卓识。现从四个层面分析，肿瘤连锁究竟能否“弯道超车”？

一、行业层面

回顾民营医疗行业近四十年的曲折发展历程，无论是早期的野蛮生长和试错整顿，还是近年来的无序扩张和规范鼓励，民营医疗逐渐呈现出多元化、专业化、连锁化的全新态势和格局，其间也经历了多轮淘汰转型和调频换挡。近几年来，尤其是过去的2019年和现在的2020年疫情惨烈开局，民营医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大变革、大转型，整个行业正处在新时代的“弯道”上。

伴随着医改推进深入以及医保政策的逐步开放，民营医疗大致经历了从主打隐私自费型专科或专病（如皮肤性病、妇科男科、不孕不育等）到非医保依赖型消费医疗（如医美、口腔、眼科等专科和高端医疗）快速崛起与医保依赖型医疗（如涵盖内科、外科、中医、康复、精神等综合或专科）齐头并进的演进过程。在过去的十年，尤其是近五年，作为民营医疗曾经的冷门和偏门，肿瘤专科投资持续升温，民营肿瘤医院不但从国内广阔的肿瘤增量市场蛋糕中抢得不小份额，还从长期被公立三甲医院绝对垄断的肿瘤存量市场中分得了一杯羹。时至今日，肿瘤连锁医院投资热度仍然有增无减，肿瘤连锁集团头部机构则大有“弯道超车”之势。

二、供需层面

需求上，基于国内巨量人口基数、人口老龄化和不良生活饮食习惯以及环境污染等综合因素，国内肿瘤医疗服务需求增长极为迅猛。无论如何测算，肿瘤患者的存量和增量都极为巨大，单纯肿瘤医疗服务市场至少达数千亿规模，这还未包括与肿瘤相关的产业链市场。肿瘤需求还具备高单价、高复诊率、纯刚性、痛点多和纠纷少等诸多特点。

供给上，肿瘤医疗服务总体上长期处于供不应求状态。由于国内优势医疗资源区域分布极其不平衡，肿瘤专科服务主要集中在北上广津渝等一线城市和直辖市以及杭州、成都、南京、西安、武汉、郑州、长沙、济南等省会城市。即便近年来民营肿瘤医院在资本助力下加速进场，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部分供给短板，也远远未能满足快速增长的肿瘤市场需求，更无法满足肿瘤患者多层次、多元化的医疗服务需求。

三、竞争层面

从竞争格局上看，公立二级及以上医院尤其是大型三甲医院独占鳌头，凭借品牌、人才和设备等绝对优势，公立医院垄断了国内95%以上的肿瘤医疗服务市场。可预见的是，在肿瘤这种传统疑难大病领域，公立三甲医院“强者愈强、大者恒大”的显著优势将持续下去，民营肿瘤医院整体上很难与公立三甲医院形成有效竞争，至今仍只能在查缺补漏、增量市场和中高端市场中占据小部分市场份额。

在民营医疗体系内，已有不少肿瘤连锁医院集团，其中成规模、成体系的肿瘤连锁龙头集团已崭露头角。2020年2月17日，专注肿瘤及脑科治疗的肿瘤连锁龙头“海吉亚医疗”已二度申请香港主板IPO。从公开信息看，海吉亚医疗集团以自建、并购、托管方式，仅用不到10年时间，在山东菏泽市（单县、成武、开发区）、山东安丘市、重庆、苏州、龙岩等地拥有7家营利性医院，在河北邯郸、云南开远等地托管了3家非营利性医院，还向9个省15家合作医院和托管医院提供第三方放疗业务和服务（包括放疗中心咨询服务、授权使用放疗设备、放疗设备维护服务等）。

各地还涌现了区域性连锁肿瘤医院集团和知名单体肿瘤医院。如总部位于长沙的湖南珂信健康产业集团，在长沙、邵阳、永州、武汉等两湖地区拥有6家肿瘤连锁医院；更多的是单体肿瘤医院，如改制或混合所有制的贵州省肿瘤医院、海南省肿瘤医院、徐州市肿瘤医院、四平市肿瘤医院和上饶市第五人民医院（上饶市肿瘤医院）等，还有广州复大肿瘤医院、北京新里程肿瘤医院、大同美中嘉和肿瘤医院、德阳肿瘤医院、萍乡赣西肿瘤医院、武汉广发肿瘤医院以及即将开业的上海孟超肿瘤医院等；当然更少不了国资背景的上海质子重离子医院和零散分布各地的单体中医肿瘤医院、中西医结合肿瘤医院和民营非营利性肿瘤医院。

主营业务与肿瘤医院交叉重合较多的脑科领域，也有连锁脑科医院集团和不少知名单体脑科医院。如总部位于北京的三博脑科医院管理集团，在北京、重庆、昆明、福州、长沙（在建）等地自建和收购了6家脑科连锁医院；总部位于上海的蓝生脑科医院集团，多年前自建了上海蓝十字脑科医院，目前正计划在长三角地区和千万级人口城市筹建多家脑科连锁医院；还有广东三九脑科医院、武汉红桥脑科医院、上海冬雷脑科医院等知名专科医院。

四、运营层面

无论是“大而重”的肿瘤专科医院还是“小而美”消费专科门诊部或诊所，民营医疗要想做好都离不开强大的医生和运营团队。对于肿瘤连锁医院而言，相比其他“小而美”连锁机构，其运营能力强弱更集中体现在肿瘤专家引进、运营团队组建和重资产设备投放上。事实上，很多肿瘤医院创始人正是从肿瘤设备供应销售和合作投放起家的。

目前，民营肿瘤医院的专家实力和运营能力总体上都不算强。要么专家团队较强但运营模式还不成熟，团队仅够做好一家医院、无法实现连锁扩张，如广州复大肿瘤医院；要么依托公立医院，仅在当地拥有本土化品牌优势，那些改制或混合所有制肿瘤医院大多属于此类；要么虽建立了自有连锁医院，但在集团经营收入尤其是利润来源中，非自有医院业务贡献占比不小，如肿瘤连锁龙头“海吉亚”，其第三方放疗服务营收占比不高但利润占比不低；更多的单体肿瘤医院和连锁肿瘤医院集团则处在业务长期不饱和乃至持续亏损状态，甚至有些医院虽然名叫肿瘤医院，但其实只是康复医院。

肿瘤医院无疑是拥有雄厚资本的上市公司和大中型房地产商偏好的投资赛道。然而，专科医生和运营团队的稀缺，是目前肿瘤医院发展和肿瘤连锁扩张最大的障碍。正因此，不少跨界土豪早在多年前就宣称自建肿瘤医院，却迟迟不见医院开业落地，好多肿瘤医院仅活在工商注册名录上，其中不少肿瘤医院有限公司早已注销或解散。

掌柜认为，要想做好肿瘤专科运营，仍需进一步深入细分肿瘤专病。只有聚焦专病，才能尽快探索出“病种产品化”运营模式（“筛选、定价和入口”三要素）。譬如，结合区域内公立三甲医院相对薄弱的肿瘤专病和地区人口肿瘤发病率等情况，选择鼻咽癌、乳腺肿瘤、甲状腺肿瘤、脑瘤、淋巴瘤、前列腺肿瘤等单病种作为主攻方向，运用“单点突破”策略，在当地快速建立差异化的肿瘤专病品牌。毕竟，在肿瘤科和外科等大科上，民营肿瘤医院短期乃至中期都很难与同区域的公立三甲医院抗衡，但在具体某个肿瘤专病上仍有错位竞争的机会和空间。近年来，脑科连锁医院快速发展，本质上也是肿瘤专病的另一种交叉细分结果。

民营肿瘤医院倘若在专家和技术上无法实现肿瘤专病的区域错位竞争，那就扎实做好肿瘤患者全周期、全流程、差异化服务。在业务范围上，不仅要盯紧恶性肿瘤业务，还要兼顾更多的良性肿瘤业务，不仅提供放化疗服务，还提供常规微创手术乃至无创治疗服务，未来还可择机申请生物免疫治疗资质。在服务细节上，可提供良性肿瘤患者定期复查便捷服务、肿瘤治疗康复一体化服务甚至个性化营养配餐服务，患者出院后还有康复俱乐部定期活动、健康讲座和营养指导等特色服务。

根据医院人才配备情况和患者病情需要，有条件的医院还可提供“三师”增值服务。自患者入院之日起，医院就有心理咨询师（精神科或心身医学科医师）、麻醉师（疼痛科医师）、康复师（康复医学科医师）全程跟进直至患者出院，推行“有温暖、疼痛少、康复快”的“三师同程”人性化品质服务。自患者出院后，医院亦可提供“三师共管”服务，即“专科医师、家庭医师（全科医师）和健康管理师”联合团队提供贯穿患者全生命周期的持续性服务。

肿瘤连锁区域布局既要考虑市场缺口大的医疗资源薄弱地区，又要兼顾当地医保额度宽裕程度和居民医疗消费水平。与其他行业和其他专科连锁类似，未来三到五年，抢先上市的肿瘤连锁龙头在资本助力下，将逐步吞并单体肿瘤医院和发展缓慢的区域性连锁肿瘤医院，有望形成全国性肿瘤连锁集团。不过，掌柜有必要提醒的是，肿瘤连锁究竟是弯道“超车”还是“翻车”，仍取决于有没有靠谱的专家团队和运营团队。人始终是第一要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