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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新术语的翻译原则——以“元宇宙”为例

科技新术语的翻译原则——以“元宇宙”为例

  作为人类语言中词汇的特殊类型,术语是传播科学概念、定义和规律的基本要素。术语既表征专业领域知识,建构知识体系,同时也满足言语交际需要,参与话语构建。随着学科的交叉融合和语言的发展变迁,术语系统也在不断变化,这种情况增加了术语理解的难度。

  作为人类语言中词汇的特殊类型,术语是传播科学概念、定义和规律的基本要素。术语既表征专业领域知识,建构知识体系,同时也满足言语交际需要,参与话语构建。随着学科的交叉融合和语言的发展变迁,术语系统也在不断变化,这种情况增加了术语理解的难度。在交际过程中,由于术语交际者的知识背景、认知水平及其所处的社会文化情境等因素,术语交际的语境复杂性更加突显。术语翻译的本质是术语相关概念跨语传播后的二次命名过程,译者所面临的交际困境更甚。21世纪初,西班牙术语学家卡布雷(M. T. Cabré)提出了“交际术语学理论”,强调术语研究的概念、语符与交际三个维度。这三个维度对术语的跨语交际提供启发。术语翻译涉及术语的概念语境、语言语境和文化语境三方面的协调,其中概念语境是术语作为概念表征符号所特有的,而语言语境和文化语境的影响则体现了术语作为普通语词的共有属性。译者既需要考察源术语的概念及其属性,也需要考察目的语受众的文化认知语境,努力生产出概念精确、可接受性强的术语译语。

  科技新术语与新技术共生,而关键术语的翻译事关技术的推广与普及。科技术语翻译既要遵循翻译学的普遍原则,同时也受其术语性特征的制约。在科学术语翻译中,语用第一,语义和语形则次之。语用价值包括修辞值、语境值和文化值。强调术语翻译的语用价值实现度,恰好与卡布雷的交际术语学理论契合。术语的交际维对应其语用价值,概念维对应其语义价值,语符维对应其语形价值,由此可得出科技术语翻译应遵循的三大原则——交际性优先(语用)、概念性跟进(语义)、语符性添彩(语形)。在实际操作中,语用极似是指导思想,语义极似是操作抓手,即追求译后术语与原术语之间语义的契合度,语形上追求形象性美学效果。基于该原则进行术语翻译操作,常用的翻译方法有多种,包括音译(包括语音转写和拟声音译)、形译、意译等,可单独使用,也可两相结合。科技术语翻译的操作步骤可分解如下四步,我们以当下火爆的Metaverse为例,通过推敲其汉译途径来说明这个过程。

  科幻小说是高科技新词的重要产地。1984年出版的《神经漫游者》是赛博朋克科幻类型小说的开山之作,作者威廉·吉布森在书中预言了全球互联网和虚拟现实等技术,并把网络空间、虚拟现实、黑客攻击的技术写成了过去完成时。他还创造了很多新技术词汇,如赛博空间、虚拟现实、图灵,还有被电影《黑客帝国》拿来作片名的Matrix(母体、矩阵)等,很多词都进入了现代英语词典,成为科技新术语。

  Metaverse也是科幻小说中创造的术语。1992年,美国科幻大师尼尔·斯蒂芬森在其小说《雪崩》中曾这样描述Metaverse:“戴上耳机和目镜,找到连接终端,就能够以虚拟分身的方式进入由计算机模拟、与真实世界平行的虚拟空间。”它描绘了一个沉浸式共享空间,跨越不同平台物理世界与数字世界交汇,这就是最早的“元宇宙”概念。此外,阿根廷作家、诗人博尔赫斯1949年出版的小说《阿莱夫》中也描绘了一个虚拟宇宙阿莱夫,它的直径虽然只有两三厘米,但整个宇宙空间都包含在其中。根据物理学家弗里德曼1922年提出的膨胀宇宙理论(这个理论已经得到证实),过去存在一个时间点,宇宙处于一个高温、高压和高密度的状态,我们现在看到的万事万物,都处在同一个点上,我们称之为“奇点”,宇宙在一次大爆炸中从奇点膨胀开来。比较Metaverse和阿莱夫,后者本质上更似元初宇宙——奇点,而Metaverse则是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运行的虚拟空间。

  Metaverse是一个复合词,由meta和verse组成,verse是“版本”之义。Meta源于希腊语,有两个含义:在某种事物之外的另一片领域,超出(beyond);某种事物背后更为根本性的东西(after)。哲学家赵汀阳认为取meta的第一个义项,译为“超世界”更符合事实。《雪崩》的译者郭泽把Metaverse译为“超元域”。但是,《雪崩》译本出版十几年后,“超元域”没有流行开来,反而是“元宇宙”大火。

  Metaverse为何译为“元宇宙”?对照《现代汉语词典》第七版对“元”的五种释义,并无与meta完全契合的义项。义项3“主要;根本”或可与meta的义项2模糊相似。我们身处真实世界之外的另一片虚拟世界,并不比真实世界更为本质,也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初始状态,所以把Metaverse译为“元宇宙”显然是夸大了那个数字虚拟世界。我们推测,“元宇宙”或许是类比具有相同前缀的metalanguage(元语言)、metalogic(元逻辑)和相同词干的universe(宇宙)得来。

  “元宇宙”目前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陈序提出元宇宙的三个衡量标准——身份系统、价值系统、沉浸式体验技术。身份系统,即用户在元宇宙里建立的数字身份,一个身份对应一个“数字人”。价值系统就是元宇宙的经济系统和运行规则,包括用户在其中如何创造价值、如何消费、如何交易等。所谓沉浸式体验技术就是元宇宙里体验的智能硬件技术。元宇宙里的“数字身份”,不是用户为了社交、工作、游戏等目的去建立的一个账户,而是跟用户的真实身份完全无关的另一个“人”:它独立“生活”在元宇宙里,类似平行空间里的用户。

  目前,互联网界对元宇宙概念已逐步产生一定的共识。业界普遍认为元宇宙应包括物质世界和虚拟世界,是一个在现实世界基础上的持久稳定的实时虚拟空间。

  确定术语的译语形态必须观照其理据性。术语名称的理据性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术语认知功能的实现,继而影响到术语的交际性,决定一个术语的生命力。Metaverse无论是译为“超世界”“超元域”还是“元宇宙”,都是意译。对比“超元域”和“元宇宙”的发音感受和音响效果,显然后者胜出。此外,元、宇、宙三字的文化内涵也更深刻。用“元+宇宙”的组合来翻译Metaverse更像中华文化经典概念的重生。在中国古代,“宇”和“宙”都指的是人们居住房屋上小小的部件,后被引申为越来越大的“宇宙”概念,宇指代空间,宙指代时间。“宇宙”一词连用,最早出自《庄子》:“旁日月,挟宇宙,为其吻合。”这里“宇宙”的意义已是标准的时空了。“元”也是非常有文化内涵的汉字,如元神、元气、元初等。在汉字、汉文化体系里,“元、宇、宙”三个字拥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和强大的生命力。“元宇宙”通过扩展现实(XR)、区块链、云计算、数字孪生等新技术手段使原本抽象的三个汉字具象化,这可能是它迅速传播的文化驱动力。

  “元宇宙”这种译法已约定俗成,似无改动必要与可能。但是,大家应该清楚,这个“元宇宙”并非“更为本质的世界”,而是“另一个版本的世界——数字虚拟世界”。

  术语翻译的过程也是符号化过程,即译者对感受到的源术语符号的本质特征进行解释,并以目标术语符号再现其本质内涵的过程。术语概念一经翻译便以目标语符号的形式呈现出来,这个符号在译语读者思维中引起源术语本质特征的感知,能够实现译术语的话语建构,就完成了术语跨语交际的目的。

  在具有悠久历史传统和深厚文化底蕴的中华大地上,即使小到一个术语的翻译,也应思考词语背后的文化内涵。术语的翻译可从中华传统文化内核中寻找资源,从意蕴丰富的汉字里挖掘宝藏。例如,钱学森先生把virtual reality译为“灵境”,一个“灵”字赋予原本冰冷的虚拟时空生命力和生机感,与“春风又绿江南岸”的“绿”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本文系国家社科基金后期资助项目“发生学视角下的译病研究”(19FYYB022)阶段性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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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编辑:刘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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