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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520到曹县 | 东张西望

苏小张/文林语堂说,“中国人极少斗争,也极少反抗。这就发展了某种平静的心灵,使得人们能够忍气吞声,并与自然和谐一致。”可能正是这种长期的“和谐一致”,让人们的生活缺乏仪式感,即便是逢年过节轰轰烈烈一下,也是对先人或者天上神仙的关照更多,对自己、对当下,总少一些光明磊落的仪式。但年轻人总是需要更多不一样的东西,以此来唤起对内心自我的尊重,对生活的认真。于是很多没来由的日子,就成了一种独特的纪念日。比如5月20日,法律和祖先都没有给它独特节日的地位,西方人也没有,可是年轻人想要,它也就会成为一种仪式,心照不宣地热闹一番便就觉得是认真地生活了。

今年的“520”仪式刚刚进行到下午,就被一张讣告冲散了不少。当天下午,贝壳创始人兼董事长左晖因疾病意外恶化去世。很多年轻人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不知道他们居住的房子大都是通过这个50岁的陌生人才找来的,中间发生的烦恼或愉快,多少都与他所搭建的中介服务体系有关。商业圈很快弥漫起铺天盖地的叹息和怀念,很多与左晖有过交往和没过交往的人,都在感念他对原本混乱不堪的中介市场的改造,叹服他不知疲倦地开创的新商业模式与服务体系。但这也引起了一些人的不适。一个社会在一瞬间掀起对一个商业人物的怀念风潮,让一些人觉得很奇怪,而且贝壳或链家所提供的服务也并非完美。

这几年,人们对商业和商人的态度总是矛盾多变,要么被奉为国民偶像,要么被批评唯利是图、破坏公平、自带原罪。有时候你搞不清这些复杂的情结所针对的,究竟是商人还是财富。很多事物,都可以通过观察它缺位时的情形,来理解它的意义。但人们几乎无法观察到一些东西的缺位,它们不会突然消失,却是通常在不觉间改头换面。哪怕被一些人无意间撞破,也会有理由使之使其自然。就像前阵子,有人看见一个工人用工具在清除湖畔边上的“大学”那样。

5月20日这天,38岁的张一鸣宣布卸任字节跳动CEO,在其内部员工信中,他表示,科技公司面临的外部环境正在变化:虚拟现实、生命科学、科学计算对人类生活的影响都已逐步显现,科技对社会的影响也越来越大。卸任CEO之后,计划专注学习知识,系统思考,研究新事物,动手尝试和体验,以十年为期,为公司创造更多可能。这些说法与两个月前黄峥卸任拼多多董事长时所讲的,几乎如出一辙。近十年来互联网行业内最出色的两个80后创业者先后身退,给人一种别样的落幕感。

他们与柳传志、李书福、张瑞敏、马蔚华、马云等不同,出身于风云激荡的80年代,在互联网下半场登场,是中国商业的新生代,更像是跨界的新物种,在漫天的咒骂和期待中创造了无限可能。按照上一代企业家的惯性,他们有些使命尚未完成,但却不约而同地选择激流勇退。这是巧合,还是另一个周期的表征?他们的创业经历、所经受的环境变化都迥然不同于上一代企业家,在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就后,选择看向更远的未来,怎么看都应该是一个群体的幸运,而不是在约定的十年之期后,被视为一个曾经转弯处的商业坐标。

旧坐标尚待定义,新坐标已被征服。2021年5月15日,在经历了10个月、2亿公里的等待后,“祝融”号成功登陆火星,中国成为第二个登陆火星的国家。在上古神话中,祝融被称为火神。火星则被称为“荧惑”,意为荧荧如火,炫惑多变。几千年过去后,“祝融”选择在“荧惑”的乌托邦平原登陆。这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类成就,很多人为此感到欢欣鼓舞。也有很多人对“乌托邦平原”的命名充满好奇。乌托邦本意是“世上不存在的好地方”。英国空想社会主义创始人托马斯·莫尔在其名著《乌托邦》中虚构了这个地方,在这里,人人平等、财产公有、按需分配,宛若世外桃源。

在中国山东,有一个叫曹县的地方,网上说那里才是“宇宙的中心”,“北上广曹是我不可触及的梦想”“宁要曹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热炒了很久之后,那些了解曹县的人才读懂这背后是一个黑色幽默,是“一次县里人对都市社会左右网络公共议题的抵抗和逆袭,也是中国1800个被互联网遗忘的县的自我期许。”

就这样,在网上,曹县成了那些身处大城市的“县城青年”的一处现实乌托邦。这些“县城青年”像祝融奔向火星一样,日复一日地在做着“难而正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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